近來,因了自己的賦閑,所以,思考問題的時間便多起來。當然,涉及到的思考問題,是有先來后到的,在先的便是自己當前賦閑的狀態。先前是身兼數職,現今卻了無牽掛,任憑心思天馬行空,任由軀體運動自如。雖說是精力分散了,感到有些不自在,但這無限的自由是帶來莫大好處的。畢竟,現在可以自我主宰,再也不用花費過多的心思去揣摩指令到底是向哪個方向,更不用擔心可能稍不留意而帶來的差錯造成的神經緊張,反正是獲得了身無滯礙、心無掛礙的境地了。于是乎,孔老夫子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大言橫沖直撞地奔襲而來,弄得我不好意思不接受。
說來慚愧,自己本不是官場中人,對政治雖說有那么丁點兒的熱情,曾經也為著公務員的名號而跨出了一個大母腳趾頭,但最終也只是感受了一下氛圍,便就退(嚴格來說是敗)下陣來。所以說,此處言政,似乎也不甚恰當。不過,在咱們的老傳統里面,只要是一種社會組織的活動似乎都可將其內部(當然也包括外部)組員間的相處關系歸之于某種政治(上下級之間的這種關系可能表現得更為明顯)。雖說普通民眾表象上參與政治的熱情不高,但在內心之中,誰都想著能夠建言獻策,甭管是出于怎樣的動機與目的,都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夠被接納,甚至成為某種行事準則。
話說到這里,扯得遠了,再說這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雖說“政”字的表義看起來是政事,而且眾人往往都是如此的去想。不過,由于“政”的廣義性,如前所說,人人都具有參與熱情,此時,我們若再簡單地將其歸之于政治序列,未免有打消觀眾積極性之嫌。我這里便將其大而化之,廣而推之,列其為現代管理中所言之職責。對,就是職責。如今,不管你身處何種境地,都是有職責可言的。大人有大人的職責,小孩有小孩的職責;男人有男人的職責,女人有女人的職責;政府有政府的職責,民眾有民眾的職責;管控有管控的職責,市場有市場的職責,等等。千萬種的關系,千萬種的職責,這繁復的職責統領著千軍萬馬的社會力量拽動著歷史的車輪有時緩緩而行,有時加速快行,有時卻也會倒施逆行。如果將“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個雙向否定改為肯定式,那應該是“在其位,謀其政”,即是說在相應職位上的人要努力于相應職位的職責,這樣情形才是正常的發展軌跡。那么為什么還要給它們都加上“不”呢?!看來孔老夫子當年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創造出這句話的。他老人家一生奔波勞苦,無非就是希望各國的統治者們能夠聽從老夫一言,施行仁政,這是對民眾很有利的大政方針,當然也是最能夠維持統治穩定的。只是很多時候,那些聰明的國君們雖然很能夠洗耳恭聽關于仁政的教誨,但是并不如聽得仔細那樣去仔細地做。因此,孔子他老人家有時也是很無奈,似乎感受到了那種說了不算,又想繼續說,甚至于還想去施行的艱難困苦。于是乎,在萬般無奈而又殘酷無情的環境下,他老人家總結出這句流傳千古、為多少代人、為多少數量的人所常說的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而且,時至今日,亦常為人們所念叨。
文章寫到這里,個人感受不得不寫出來了,再不寫的話,可能就跑掉了。
前半句“不在其位”是好解釋的,即是不處在一個相應的職位上(這是我目前所處的一種狀況),但這里還有一種語境沒有表達出來,就是說,雖然不處在這樣的職位上,但是卻仍處在這樣一種環境下。意思就是,人并沒有走,人仍在那里待著,只是無職位,自然也就無權力。但就是讓你在那里待著,讓你看著他人去謀政。可以說是一種漂浮于大氣層中的狀態,不能上,亦不能下。接著再說“不謀其政”,既然已經不在相應的職位上,肯定不存在謀其職責的情境了。不過,咱前面說了,你雖不在那個職位上,但你在那個職位所在的環境中,這就是問題的難點所在。你處環境中,你對很多細節都是了如指掌的,但你卻并不能開口說話,更不可能有所為,你只能不為。不管你有多么能耐的想法,不管你有多么周到的計劃,留著,在肚子里。問題分析到這里,我必須得再次想想“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是真得不想謀其政嗎?!看來不是的,是不能夠,因為環境給你罩了個透明的金剛玻璃罩,只準你往外看,在心中思索,你不能夠講,也不能夠有所為,也就是說,沒有謀政的機會。此為其一。寫到這里,我感受到了孔老夫子內心之中那種渴望“在其位,謀其政”的強烈愿望。對于一個想要貢獻自己于事業的人來說,工作是其生命的全部。在不能夠成就的時候,往往都是通過壯士扼腕嘆息的情境予以表達。
其二,環境往往都是要隨時間的變化而發生變化,里面所運轉的各個環節同樣發生內在的變化。當你與環境中具體的環節相脫離的時候,時間越長,你對整體環境的認識能力越薄弱。雖然有些表象你看得見,顯現出來的變化也能通過細致的觀察而了然于胸,但是,當不深入其中去親身實踐,又無法去調查研究的時候,你對“其位”的把握便會越來越不準確,即使想謀政,也沒有這個基礎能力了。由此,這“不在其位”的第二種情形便是,你會沒有謀政的能力。我想,這是孔子他老人家在告誡一部分人,不具備“在其位”的水平,還是離“其位”遠著點,免得搞砸了“其政”,傷及無辜。
這簡單的八個字、一句話,是有著豐富的內涵的,是實踐的心得體會,不虛。
至于后人對這句話的其他種種解讀,尤其是說這句話抑制了民主政治的土壤生長,不利于普通民眾參政熱情的提高,那只能說是上層統治者對這句話的傾向性解讀造成的。如果只是簡單地將對一句話的解讀看成是對民眾參政的壓抑,那未免也太高看這句話的能耐了。再說了,史上歷次的朝代更替多半都與普通大眾的反抗相關,只是大家在和平時期比較平和罷了。反過來說,此種對民眾參政熱情的延伸解讀者應該想要的效果是不在其位,謀其政。我想這里也只是對部分精英階層而言,具備一定層次的不在其位,謀其政的機會與能力。對于普通民眾而言,只有當憲法真正發揮其根本大法的實質性作用時,大家的熱情才能夠真正調動起來。
當今的現實社會中,對這句話的另一種解讀主要集中在“在其位,不謀其政”, 這是最為大眾詬病的狀態。從現代科學管理的角度來講,存在這種情形越多,必然造成整體社會生產率的下降。社會這臺大機器的零部件在固定的某個時間段內是既定的,如果其中幾個不能按照規則去運轉,必然傷及整體。所以說,社會監督的實質應該是人人都“在其位,謀其政”,堅決把“在其位,不謀其政”的損壞了的零部件,尤其是關鍵零部件及時撤換。保障整臺社會機器的良性運轉是一切社會人監督的核心,也是“不在其位,謀其政”的現代民主政治發揮作用的效果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