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雪豹財經社

作者/瀚星

當寒潮席卷硅谷，全球最大的科技公司也看不清前路。

過去，每次發布財報，蘋果都會同步遞交一份當期重要事件報表（Form 8-K），給出下一個財季的財務指引。但這份指引已經停更了整整3年。

2022年Q4（蘋果的2023財年Q1，下文均以自然年計），蘋果的營收與凈利潤分別同比下降5.48%和13.38%。上一次蘋果單季營收同比下滑，還是在2019年Q1。

雖然在財報發布前夕，華爾街投資機構與分析師已有所預見，但實際下滑程度依然高于預期。

CEO庫克在財報電話會上表示，匯率波動、供應端減產、宏觀經濟充滿不確定性，“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蘋果也不能幸免”。

01

失色的旺季

每年四季度是蘋果的需求旺季，對全年營收的貢獻也通常最高。2021年Q4，蘋果實現營收1239.5億美元，同比增長11%，創下公司有史以來最高的單季度營收紀錄。

但2022年Q4，蘋果沒能繼續刷新這一紀錄。

報告期內，蘋果實現營收1171.54億美元，同比下降5.48%，低于華爾街1211億美元的預期；凈利潤299.98億美元，同比下降13.38%，低于310億美元的預期。

財報發出后，蘋果股價盤后跌幅一度接近6%。

庫克將本季度業績下滑歸因于匯率波動與供應不足，“匯率波動對營收的負面影響近800個基點（8%），iPhone 14 Pro和iPhone 14 Pro Max的供應鏈問題超出預期”。

去年11月，蘋果發布公告稱，受疫情影響，主要負責iPhone 14 Pro兩款機型組裝的鄭州工廠產能大幅下降，預計出貨量將低于此前預期。隨后，天風國際證券分析師郭明錤發文稱，由于鄭州工廠在11月的平均產能利用率僅有20%，iPhone 14 Pro和iPhone 14 Pro Max兩款機型在該季度的總出貨量將較預期減少1500萬~2000萬部。

此外，在庫克沒有提及的需求端，蘋果也面臨挑戰。

iPhone 14上市即遇冷。據Sandalwood電商市場監測，iPhone 14標準版在天貓平臺上市后7天的預售數據同比下降了70%。iPhone 14 Plus在上市兩周后大幅減產，砍單幅度達到40%。

供需兩端同時出現問題，疊加匯率波動，導致蘋果的現金牛業務表現遜于預期。

2022年Q4，iPhone的銷售額同比下降8.17%至657.75億美元，低于此前華爾街給出的682.9億美元的預期。

除iPhone外，蘋果主要硬件產品中Mac的銷售額同比大幅下降29%至77.35億美元；包括AirPods、Apple TV及Apple Watch等在內的可穿戴設備收入，同比下降8%至134.82億美元。報告期內，僅iPad表現較好，銷售額同比增長30%，達到93.96億美元。

美國銀行分析師Wamsi Mohan表示，由于所有人都對一份多少會令人失望的季報有所預期，未來業績指引將成為此次市場關注的焦點。然而，蘋果CFO盧卡·梅斯特里（Luca Maestri）里在財報電話會上表示，由于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蘋果此次財報季不會給出指引。

已連續11個季度沒有發出過指引的蘋果，在本季度給出的答案依然是：我也不清楚。

02

庫克的加減法

沒有指引，本身就是一種“指引”。

比起已知的困境，未知的挑戰更令人恐懼。當增長陷入泥沼，庫克需要把不確定性降到最低，在供應鏈上做加法，在產品上做減法。

Q4的供給難題，為采購和供應鏈經理出身的庫克敲響了警鐘。

據彭博社1月30日報道，蘋果主要供應商Jabil已開始在印度為AirPods生產組件。此前，蘋果在印度生產的產品只有iPhone，并且僅限于前代的老機型。2022年，印度工廠已開始生產iPhone 14 Pro和Pro Max。

事實上，蘋果在過去一年加快了供應鏈的多元化布局，以降低對單一工廠產能的依賴，同時更低的人工費也將幫助蘋果降低生產成本。

除印度外，蘋果還計劃將Macbook的生產線遷至越南。摩根大通預計，2025年越南將貢獻AirPods產量的大部分、iPad和Apple Watch產量的20%，以及MacBook產量的5%。

現階段，超過90%的iPhone、iPad和Apple Watch，以及接近100%的Macbook由中國工廠生產。但摩根大通分析師預計，到2025年，包含iPhone、iPad、Apple Watch、AirPods在內的各種蘋果硬件產品，將有25%在中國以外的地區生產。

在需求端，蘋果也開始變得謹慎。

郭明錤在1月7日發文稱，蘋果已通知供應商將取消第四代iPhone SE在2024年的發布計劃。他認為這是因為中低階iPhone出貨量持續顯著低于預期，加上SE 4改用全屏幕設計，勢必會導致成本和售價上升，故蘋果可能需要重新審視iPhone SE 4的產品定位與投資報酬率。

iPhone SE是蘋果推出的中低端系列機型，去年3月推出的第三代iPhone SE市場反響平平。市場研究機構Canalys分析師Brian Lynch認為，消費者對中低端設備的需求正在快速減弱，包括iPhone SE 3在內的多款機型表現均低于最初預期。

除了砍掉iPhone SE 4，蘋果還在近期暫停了Wi-Fi芯片的研發，推遲新款iPad的發售。

市值一度超3萬億美元、長期占據全球市值第一寶座的蘋果，已從一個激進的冒險者，轉變為謹慎的守擂人。

03

寒冬已至，狂飆終結

上一季度，蘋果還能憑借新機發布的熱潮，交出一份超出市場預期的成績單，成為美國五大科技股FAANG（Facebook母公司Meta、亞馬遜、蘋果、奈飛、谷歌母公司Alphabet）中唯一凈利潤還在增長的公司。但本季度兩位數的凈利潤降幅，吹熄了硅谷最后一絲燭火，讓整個科技圈都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2023年對蘋果來說，仍將是困難的一年。

占據蘋果營收56%的手機業務，既是公司的現金奶牛，也是業績晴雨表。而智能手機行業，將長時間難以恢復景氣。

Canalys報告顯示，2022年Q4，全球智能手機出貨量同比下降17%，季度增速創下自2020年Q1以來的新低。2022年全年，智能手機出貨量下降11%至12億部以下。該機構分析師認為，2023年智能手機市場將持平或略微增長，情況仍較為嚴峻，預計到三季度才會有所緩解。

由沃爾特·艾薩克森（Walter Isaacson）執筆的《喬布斯傳》，最后一章標題是《遺產：無比輝煌的創新天堂》。當被問及希望留下什么樣的遺產時，喬布斯說：“我的激情所在是打造一家可以傳世的公司，這家公司里的人動力十足地創造偉大的產品，其他一切都是第二位的。”

但蘋果如今的挑戰還在于，老產品增長乏力，新產品遙遙無期。

iPhone的“擠牙膏”式創新多年來被消費者詬病，即將在2023年推出的iPhone 15系列仍然沒有太多驚喜。目前已知的升級有：全系列搭載“靈動島”、A17芯片、潛望式長焦鏡頭、統一使用Type-C接口。

2015年開始布局、原定于2019年發布的MR（混合現實）設備，在經歷了多次跳票后，發布時間定在了2023年Q3。據The Information報道，蘋果MR頭顯的定價將在3000美元（約合人民幣2萬元）左右或更高。許久沒有推出新產品的蘋果，能否再一次打動消費者，仍是未知數。

新年過后，裁員潮席卷硅谷，亞馬遜、Alphabet、Meta、微軟先后宣布了上萬人規模的裁員計劃。華為、騰訊等大型中國科技公司，則更早一步散播寒氣。雖然蘋果暫未傳出裁員消息，但庫克在近期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假設情況變得更糟，裁員是最后的手段”。

2022年最后一個季度，隨著全球市值最高的科技公司最后一個走出舒適圈，屬于科技巨頭的狂飆時代被畫上了句號：寒冬已至，無人幸免。

當增長陷入停滯，庫克需要讓這頭龐然大物暫時蟄伏起來，在下一個“one more thing”到來之前，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