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聯商專欄

撰文/天使灣 老汪

·“最終用戶是關鍵。就像花生是地里長出來的，而不是商店里買的一樣。”

·“流量邏輯在今天是無法成功的……而拼多多是人的邏輯。”

·“所有矛盾甩鍋給逍遙子這事吧，不體面，可以先停一停了。當務之急是：淘寶的‘生態位’正在史無前例被擠壓，僅僅反思是沒用的，破局才是正道！”

·“真正挑戰是：找到下一個，能夠比肩當年電商崛起那種潑天生態位。”

·“成功==商業模式+文化。需要很強的執行力才能做到這一點。你真的必須著手去做，然后每天、每周、每年作分析，持續40年。這并不容易。”
……

·這兩天，接連看到蔡崇信的訪談和馬云致團隊信。“我們知道阿里落后了，因為我們忘記了我們真正的客戶是誰……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砸了自己的腳。”

深感一個巨型組織轉型之不易。即便強悍如阿里。

競爭格局的劇烈演變、電商商業模式的迭代更新、戰略取舍、企業文化的稀釋甚至扭曲、固有利益盤根錯節……

同時也感覺，似乎還不夠。或許阿里需要更多一些外部視角。越是強文化的組織，反過來也越容易被過往因襲、路徑依賴束縛，甚至局限了對根本性問題的提出。

本文摘選芒格、段永平、黃崢、雕爺等人的言論，謹供參考。段的眼光很毒，觸及阿里的使命本身，以及電商行業普遍的護城河焦慮；芒格對零售的飽和競爭深有痛感，而他長期重倉COSTCO的背后，蘊藏了對另外一種零售商業模式的發現；黃崢則早在2018年就看到了戰略上另辟蹊徑的可能性，就如同字節之于百度、信息流之于搜索……

祝福阿里！

1、芒格2023：（投資）阿里巴巴是我犯過的最嚴重的錯誤之一

 （2023年Daliy Journal股東大會上，芒格有過一段關于阿里的問答）

*問：從公司披露的文件來看，阿里巴巴的股票是用杠桿買入的。為什么要這么做？……這看上去是與你的投資哲學不符。

芒格：沒錯，這是真的。

在我漫長的生活中，我幾乎沒有使用過杠桿，并且警戒大家對杠桿的使用。

最近，我確實在另一個地方用了一點杠桿，因為機會實在是太好了。

……

我認為阿里巴巴是我犯過的最嚴重的錯誤之一。

一想到阿里巴巴，我就被他們在中國互聯網上的地位迷住了。我都沒有意識到他們仍然是一門零售生意。它可能是在線零售，但是——它也仍然是零售。

并且互聯網也將會是一個競爭激烈的行業。這對每個人來說都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只是——我有點失焦了。這讓我高估了阿里巴巴未來的回報。

（零售的飽和競爭和業態劇烈變遷，可能是芒格和巴菲特多年來對這個行業保持深深敬畏的原因之一。

如他在2023年接受播客訪談時所說：“（巴菲特）害怕零售業。他是對的，漸漸地，零售業中曾經強大的一切都消失了，合作伙伴離開了，零售有太多競爭對手，零售太難做了，他很擔心。”

但是，他常年重倉COSTCO并視為非賣品。為什么？）

*（問：再問一個有關Costco的問題。我一直想問的是，低SKU和高庫存周轉率等多種策略如此美妙的組合，如此明顯，為什么沒有其他公司做到？）

芒格：成功=商業模式+文化。

需要很強的執行力才能做到這一點。你真的必須著手去做，然后每天、每周、每年作分析，持續40年。這并不容易。

核心原則是不要提高市場價格，努力保持價格低廉并且長期如此。

*文化非常重要。對于像Costco這樣的公司來說，這是成功的重要部分。Costco發展得這么快、規模這么大，部分原因是文化上的。他們在成本、質量、效率等方面營造了一種狂熱的文化，這一切都奏效了。”

*Costco是通過天才管理成為行業內翹楚的典型，它的成功是明智管理、企業道德和勤奮耕耘綜合的結果，是極為罕見的。

2、段永平2024：也許“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要做一些調整了

（4月4日，段永平在蔡崇信訪談文章下面，分享了幾段感言：）

*也許“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要做一些調整了。因為這句話里面最終用戶體現不出來？

*從第一次看到這個就覺得不太合適。我很久以前應該在雪球也提過。

*最終用戶是關鍵。就像花生是地里長出來的，而不是商店里買的一樣。

（過去幾年，段關于阿里有過一些問答。略作摘錄：）

*（對阿里巴巴的看法）其實沒啥變化，喜歡的不喜歡的東西都還在。不確定性也依然在。也不光是阿里自己的因素。目前阿里的凈現金流還是很強的。

*電商我老覺得看不透，不知道護城河到底在哪里，不知道10年后誰還能活得比較好。

比如，我很難理解拼多多厲害的那些東西，為什么阿里等不學或者學不像。如果厲害的東西大家都跟著學的話，10年后誰會更厲害呢？蘋果的東西大家想學但學不會。這個世界上學不會的東西其實是很少的。

……

尤其是其他電商依然能夠起來這點讓我滿困惑的，似乎電商的護城河不是很寬的樣子，很難下大決心投大比重。阿里現在都掉破上市那天的價錢了，我還是看不太懂。

*我對阿里最不喜歡的就是“二選一”。因為，那是違背“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的。“二選一”的宗旨是讓阿里的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

*我不覺得阿里以前想過要學拼多多吧？以后也許會認真研究一下？拼多多市值超過阿里對阿里的沖擊可能是不小的，不知道會不會警醒阿里？

話說回來，據阿里的朋友說真正影響阿里的是抖音。從這條消息看，阿里之前對拼多多很可能是不夠重視的。

*阿里要想再現輝煌不容易，面臨的問題和困難很多，不確定性很大，但機會可能還在。

3、黃崢2018：流量邏輯是上個時代的邏輯

*《財經》：拼團和低價都是電商領域存在已久的工具和競爭手段，你們是如何把一個戰術做成了戰略？

黃崢：我曾對騰訊的人說，騰訊做電商失敗是因為他們理解電商是流量×轉化率＝GMV。流量邏輯在今天是無法成功的。騰訊有全中國最大的流量，投了一堆垂直電商，如果按照這個邏輯騰訊早成了。

拼多多起來之后，京東、唯品會、蘑菇街都實驗過相似模式，對于他們來說，拼團不過是一個創造GMV增量的工具；而拼多多是人的邏輯，我們通過拼團了解人，通過人推薦物，后期會過渡到機器推薦物。拼多多APP里幾乎沒有搜索，也不設購物車，你可以想像把今日頭條下的信息流換成商品流就是拼多多。

所以早期看大家都是低價和拼團，但我們的出發點不同、方向不同，長大了也就不一樣了。

*《財經》：你的一位同行說，他認為拼多多至少可以打掉淘寶40%的單量。你認為這是高估還是低估了拼多多？

黃崢：我們與淘寶是錯位競爭，爭奪的是同一批用戶的不同場景。錯位才會長得更快，所以不存在打掉淘寶多少訂單。正如Facebook長大，Google會打Facebook，但長期來看兩者是并存的，Facebook快速長大也并沒有影響Google的成長，因為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場景。

*《財經》：王興曾說，同向為競，相向為爭，競爭不是為了把誰打倒。

黃崢：王興講的他帝國的邊界，相向而行，但沒說我到哪里停。滴滴和美團在強競爭環境中長大，但拼多多的成長環境不一樣，我們在一個看似沒有機會的飽和領域找到了新的商業突破，因此不需要浪費大量資源過度競爭。

阿里京東、滴滴美團，他們是帝國式競爭，有明確地盤的界限。但我覺得我們這一代人的思路不該是這樣。拼多多和淘寶更像是兩個不同的緯度在慢慢融合，拼多多用支付寶也用菜鳥。

*《財經》：阿里一位高層評價，拼多多看自己是第二個阿里，但他們看拼多多不過是低配版的聚劃算。

黃崢：我沒有研究過聚劃算。我們并不想做第二個阿里，拼多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模式，而我們正處在這種模式開創的早期。你可以說我low，說我初級，但你無法忽視我。

*《財經》：淘寶近兩年一直在推進千人千面、分發頭條化的改革，這與拼多多的戰略是高度重合的，那拼多多一直強調的獨特性體現在哪兒？

黃崢：淘寶的方向是對的。但作為上一階段最成功的公司之一，當它邁向新時代時，它是有包袱的。他們現在的主體是搜索，不管你做什么改革都意味你把搜索給弱化。但搜索在拼多多中只是一個極小場景，甚至不在主頁上。這好比百度想做今日頭條的事情，他們都面臨既有成功所帶來的阻礙。

這就像我是深圳，它是上海，上海曾經比深圳牛逼很多，它也許依然牛逼，但是我年輕，我沒有包袱。

*《財經》:有什么問題是淘寶不會遇到，但你們會遇到的？

黃崢：一是作為后來者受到的質疑。好比一桌人吃飯，淘寶剛起來時桌子是空的，而拼多多起來時，已經有5個人在桌上了。你在桌下硬要上去吃飯，但桌上的人不愿意你上來，桌下的人也不愿意你上去，我必然會受到雙重打擊；二是因為成長速度太快了，我們會在短時間內面對淘寶十年內要面對的所有問題。

*《財經》: 為什么不另起一桌？或者找一個人不那么多的桌子。

黃崢：在中國的市場競爭環境下，任何地方桌子都是滿的。

我非常喜歡新加坡，也對它有很深的研究。新加坡本身就很像一個公司，在周邊很差的環境下實現了國民富裕。而且，因為它小，所以它創造了一個模式——在本國存放的資產只占它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資產分布在中國、美國。新加坡既是一個小國，但它又是一個融合于其他所有大國里的存在。

*《財經》：中國新一代巨頭都在探索自己的邊界。正如有人認為阿里當年不應該留下一個空隙給京東，頭條和拼多多未必不會從不同方向進入同一個賽道，提前考慮有什么不對呢？

黃崢：馬云很多年前在一次內部演講中講了，他說我們為什么不留個競爭對手呢？他說最好的格局是英特爾和AMD。這個社會就是應該有多個物種存在，然后互相融合。

4、雕爺2024：淘寶的“生態位”正在史無前例被擠壓，僅僅反思是沒用的

*所有矛盾甩鍋給逍遙子這事吧，不體面，可以先停一停了。當務之急是：淘寶的“生態位”正在史無前例被擠壓，僅僅反思是沒用的，破局才是正道！
先說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美妝類目，那是所有綜合平臺最核心類目了吧？也是淘寶起家的類目之一。今年一到三月份，天貓美妝是195億（來自生意參謀），而抖音美妝是487億（來自飛瓜數據）。這可是足足2.5倍啊！

*馬云留下的生態位，說到底，護城河沒有那么深、那么廣。經不起時間考驗，幾年一過，八百里洞庭湖變成了蘇州園林里的流觴曲水。

可現在的感覺，就仿佛是只要全盤否定逍遙子，把逍遙子的“遺產”統統抹除，比如賣掉逍遙子買來的一切，把逍遙子任用的將領紛紛淘汰，淘寶就會重新煥發新生……

這可能嗎？

*今天阿里面臨的困境，絕不可能通過撥亂反正來完成。

真正挑戰是：找到下一個，能夠比肩當年電商崛起那種潑天生態位。

而這種手段與魄力，尤其是福至心靈，電光火石，別人都認為不可能，而只有創始人“因為相信而看見”的靈感，只有馬老師這種“初代創始人”才有……或者只有二十歲毛頭小伙子，目前窩在車庫里，胸懷天下，兜里一干二凈，才有。

雖然我很尊敬蔡崇信和吳泳銘，但他們太老了，早已缺乏一線廝殺的手感與體感……那有人問了，馬云不也一樣離開一線很多年，且年齡一樣大？

我的回答是：創始人永遠是少年！

部分原文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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