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斑馬消費

作者/楊偉

白酒行業“狼來了”喊了好幾年，沒想到，業績一出還是羨煞旁人，昨天“六大酒企半年報凈利潤齊飄紅”還沖上了財經熱搜。

然而，白酒業績分化大潮中，仍然有大量的掉隊者。它們的共同點也很明確，大多是近年跨界資本操盤的白酒品牌。舍得酒業，巖石股份的上海貴酒，聽花酒背后的青海春天，當然還得包括華潤啤酒參與的幾大品牌。

2016年之后的白酒行業復蘇，點燃了A股白酒板塊的熱情，眾多資本爭相進入，其中尤以華潤、復星、綜藝聲勢浩大。

沒想到，白酒行業很快進入存量時代，持續的擠壓式增長與結構性繁榮，直接擠壓了跨界白酒們的生存空間。

潮退后，才知道誰在裸泳。

跨界白酒，集體遇冷

多年以后，上海前首富郭廣昌，回憶起自己投資生涯的大轉身，想起青島啤酒、舍得酒業（600702.SH）、金徽酒等一連串的投資項目，定會唏噓不已。

2020年的最后一天，復星通過豫園股份，斥資45.3億元，拿下舍得酒業控股股東舍得集團70%的股份，郭廣昌成為這家白酒小巨頭的實際控制人，這也是復星系在消費領域最大的投資項目之一。

舍得酒業原為沱牌曲酒，川酒“六朵金花”之一，A股第三家白酒上市公司，執行高端化戰略后雪藏“沱牌”突出“舍得”而來。2015年引入天洋控股，混改成功；然而，5年后，控股股東流動性危機爆發，將舍得酒業作為提款機，引發一系列內控危機，最終不得不轉讓。

為了順利“抄底”舍得酒業，復星出讓了已經到手的金徽酒實際控制權，解決同業競爭問題；那幾年，也陸續退出了青島啤酒（600600.SH）等經典投資項目。

易主后，舍得酒業推出“老酒”戰略，準備大干一場；也得到了復星系上下的全面支持，就連郭廣昌，也多次為舍得酒業站臺。

然而，經過幾年運作，舍得酒業業績掉隊。2023年，公司收入同比增長16.93%至70.81億元，歸母凈利潤17.71億元，增速僅為5.09%。這主要是因為，舍得高端酒不好賣，靠沱牌中低端就拉動了銷量，致盈利能力下降。

今年上半年，沱牌也不好使了。公司高端酒、普通酒收入分別下降5.61%和25.18%，導致舍得酒業收入同比下降7.28%至32.71億元，歸母凈利潤5.91億元，同比下降35.73%。

當然，舍得酒業的爭議點，不止有戰略和業績表現。更被投資者介意的是，公司近些年與復星系的關聯交易——從天洋到復星，舍得酒業混改后的獨立問題，一直沒能解決。

復星系向舍得采購白酒，這都是毛毛雨。舍得酒業對復星系的支持，那才是真金白銀。此前，舍得酒業拿出9400萬元，向復星旗下的復地購買了位于成都的四層寫字樓合計7831.35萬平方米；今年上半年，又拿出480萬元，購買了復地的60個車位，還斥資2150萬元收購了復星旗下為白酒出海而設立的銷售公司復豫國際。

重壓之下，舍得酒業股價自去年以來大幅縮水，復星所持股份市值已跌至30億元。

實際上，不止是郭廣昌的舍得酒業，近幾年跨界而來的白酒公司們，幾乎無一例外，全都陷入了業績困境。

巖石股份（600696.SH）業績預告顯示，公司2024年上半年由盈轉虧，預計虧損5500萬元-8250萬元。更關鍵的是，海銀系暴雷的影響，仍未結束，這家白酒上市公司的命運，仍然懸而未決。

2023年，青海春天營業收入2.14億元，同比增長33.52%，歸母凈利潤-2.68億元，連續第四年虧損、連續第五年扣非虧損。315被曝光后，聽花酒的業績不必期待，公司上半年繼續虧損近6000萬元。

華潤啤酒（00291.HK）參與的兩家白酒公司，金沙酒業與金種子酒，雖有實力資本力挽狂瀾，但仍未完全走出業務困境。

被收購前，金沙酒業2021年和2022年上半年的稅后凈利潤分別為13.15億元、6.70億元；被華潤啤酒合并后，金沙酒業營業額20.83億元，未計利息及稅項前盈利1.30億元。2024年上半年，營業額同比增長21.2%至11.84億元，但未計利息及稅項前盈利4800萬元，同比下降32.4%。

連續虧損多年的金種子酒，終于扭虧為盈，但上半年凈利潤也只有1000萬元-1500萬元。

巨頭身后，更多的中小跨界玩家，悄無聲息消失于白酒市場，甚至連名號都不曾留下。

用《黑神話：悟空》的話來說，踏上取經路固然重要，但通往靈山的路旁，早已是白骨累累。

白酒產業沒有捷徑

跨周期的生產與銷售，長時間的品牌與渠道積累，決定了白酒是一個特別依賴于產業基礎的行業。

這就在無形中淘汰了一大批中小型白酒企業。近幾年，白酒市場不斷出清，自2017年之后，白酒規模以上企業數量不斷下降。

即便是實力雄厚的資本巨鱷，他們進入白酒行業的時機，也算不上理想。

2016年-2018年，白酒行業迎來以高端化為主線的行業復蘇。白酒板塊行情高漲，2020年前后進入巔峰狀態。現在大家所看到的這些跨界白酒豪門，大多是在這個時期入局。

青海春天（600381.SH）“極草”業務被叫停，2018年左右跨界白酒，先做涼露，再推聽花；2019年之后，昝圣達的綜藝集團先后收購貴州醇、枝江酒業、藺郎酒業、貴州青酒、貴州勻酒等多家中小酒廠，請洋河前高管朱偉掌舵；2020年，郭廣昌的復星系先后投資金徽酒（603919.SH）和舍得酒業；2023年，華潤啤酒收購金沙酒業，華潤系參與金種子酒（600199.SH）混改，姍姍來遲。

誰也沒想到，白酒行業的好日子沒過幾年，縮量時代悄然降臨。到2023年，全國規模以上白酒企業產量449.2萬千升，同比下降2.8%；營業收入7563億元，同比增長9.7%，利潤總額2328億元，同比增長7.5%。總量縮減，收入、利潤增速均大幅下滑。

行業再調整勢不可擋，擠壓式增長與結構性繁榮持續深入，讓二線以下白酒企業處境艱難，跨界白酒更倍感壓力。

數據顯示，2016年白酒行業總銷售額6125.74 億元，到2023年達到7563.00 億元，近7年的年均復合增長率為 3.06%；而2016-2023年，白酒上市公司前10的總收入，由1202.28億元增長至3838.68 億元，對應7年的年均復合增長率達到18.04%，收入市占率由19.63%提升至50.76%。

白酒的市場集中度持續提升，2015年-2023年，行業CR5從15%左右提升至40%左右，CR10從20%左右提升至50%左右。

行業增長期，跨界新玩家，尚可以搭上順風車。當一個行業存入縮量階段，跨界玩家如何與傳統巨頭競爭？

跨界資本們進入白酒行業的時候，試圖通過人事和戰略調整來改寫白酒行業的運行規則。但是，賣保健品的、搞啤酒的、做投資的，能夠搞得好白酒嗎？結局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一批跨界白酒巨頭中，幾乎只有綜藝系的昝圣達和朱偉算得上專業運作，整合一批中小酒廠想要復制洋河。可這一過程，并不容易。

總之，時代不同了。白酒行業，缺的不是投機者，而是產業長情與耐心資本。

假設一下，10年、20年后，白酒市場的核心香型從濃香轉向醬香，市場集中度繼續提升，行業CR10提升至90%以上，CR5提升至70%以上，除了貴州茅臺（600519.SH），還有哪幾位能穩坐釣魚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