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深燃

作者/王敏

編輯/金玙璠

頭圖/Pexels

“大地震”終于還是來了。

7月24日，規范中小學校外培訓機構的“雙減”文件（《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官宣，意味著K9階段學科培訓的生存空間將被極大壓縮；不能上市融資，對于靠資本砸錢快速擴張的在線教育企業而言，更可謂是釜底抽薪。

眼看重錘落地，從業者們也從上半年抱有僥幸心理到如今必須“認清現實”。有行業人士甚至給出建議，“能轉型的轉型，不能轉型的轉行”。如何轉型，成了各大教培機構從業者近一周來討論最多的話題，就看誰的動作快、方向準了。

轉型浪潮下，已經有不少選手先“轉”為敬了。智能教育硬件是其中頗受關注的方向之一。這個并不算新的賽道已經涌入了多方選手，有在線教育企業、互聯網科技企業，還有傳統教育硬件廠商，新的產品形態更是層出不窮。有觀點認為，在新的教培時代下，這一市場的需求比想象中旺盛。

VC們也在密切關注這個賽道，尋求轉型的從業者們更是在觀望之中：智能教育硬件賽道現狀如何？從“軟”到“硬”該如何轉？難度大不大？

01

爭著搶著做硬件

“C端教育硬件產品未來一定會增多。”

藍象資本合伙人周爽長期看好這一賽道。她告訴深燃，“校外學科培訓被壓縮后，學生的時間分配發生了變化，過去在教培機構的時間會被分配到校內或家庭中，這意味著，用戶對家庭教育場景產品的需求將會增大，必然會涌現一波新的市場機會”。

自疫情導致學生長時間居家學習后，教育硬件市場的市場想象力和利潤空間被進一步看到。艾瑞咨詢發布的《2021年中國教育智能硬件趨勢洞察報告》顯示，預計2021年中國教育智能硬件市場規模將達453億元，2024年將達近千億元。

智能教育硬件算不上是一個新賽道，產品形態用千姿百態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從小霸王，到步步高、讀書郎，這些傳統教育硬件廠商自上世紀末成立起就開始廝殺，如今已經跑出了一批營收規模化的準上市企業。今年上半年，讀書郎向港交所遞交的招股書顯示，其2020財年營收7.34億元，凈利潤9201.3萬元；學習平板領域的優學派也已正式向深交所遞交招股書，準備在創業板上市，并已獲受理，其2020上半年營收2.88億元，凈虧損103.83萬元。

多家互聯網科技公司、在線教育企業也先后下場做智能教育硬件。字節跳動、小米、百度、科大訊飛等都已發布相關產品。

在線教育選手中，網易有道、猿輔導、作業幫都多多少少涉足了智能教育硬件業務。其中有道已經把智能教育硬件業務做成了營收支柱之一，以2021年Q1為例，有道整體營收13.4億元，其中，教育硬件營收2.02億元，營收占比為15.07%，而最為主要的K12業務的銷售額也僅為4.42 億元。

有道教育硬件業務的主力產品形態是詞典筆。2021財年Q1期間，有道的學習服務和學習產品的毛利率達到了上市以來最高，主因是“有道詞典筆3”的銷售額大漲，且該產品的毛利率高于其它學習產品。就在本周，有道還發布了和迪士尼合作的網易有道詞典筆K3冰雪奇緣系列。

詞典筆是行業選手扎堆進入的領域。科大訊飛于2020年下半年推出了訊飛掃描詞典筆，老牌選手漢王更是早在2011年就發布了漢王詞典筆。

教育硬件近兩年最新鮮的產品形態是智能臺燈。

2020年10月字節跳動旗下大力教育發布“智能臺燈”，引發了行業人士對于家庭教育場景下的新型“流量入口”的關注。

字節挑起的這場“造燈大戰”，引來了騰訊、阿里等巨頭參戰。今年上半年有傳聞稱，作業幫也在布局“智能臺燈”。

“古老”的學習機、學習平板，是不少傳統廠商押寶的產品形態，也是跨界選手加碼的領域。科大訊飛于今年7月已經發布了新款學習機。此前還有消息稱，大力教育或正在研發學習平板產品。有道在財報會上曾透露“今年將發布教育硬件新品”，被行業人士指出將推出學習平板。

在常見的產品形態外，互聯網科技公司和在線教育公司也不斷在細分場景創新產品形態。有道、猿輔導、作業幫都推出了錯題打印機產品，抓住了錯題打印這一細分場景；猿輔導旗下的斑馬在今年7月推出了針對早幼階段的“斑馬邏輯思維學習機”，和斑馬APP的內容形成了聯動；此外，智能寫字板、教育電子紙等產品形態也在不斷被推廣。 

02

打得火熱，也不乏質疑

在線教育“熄火”了，智能教育硬件市場或將興起新一輪浪潮，但這個賽道目前是火熱與質疑并存。

當下教育硬件市場的競爭，早已不限于硬件層面的競爭，更在于硬件和軟件內容、服務的深度融合。也因此，教育硬件賽道上的三類選手，都有要補的短板。

傳統硬件廠商的長處是硬件的設計和生產，短板在于教育內容的研發。但對于技術和內容研發見長的互聯網科技公司和在線教育選手而言，工業設計、供應鏈的交付、銷售渠道則是不得不應對的難題。

“跨界入局做硬件，可能會踩很多坑。”多鯨資本創始合伙人姚玉飛分析道。首先，跨界做教育硬件，往往缺乏供應鏈把控能力，沒有工業設計的基因、對硬件的理解不成熟，找到合適的代工廠商去交付相應符合要求的產品也不容易。其次難在銷售渠道，無論是選擇通過電商、自有用戶轉換、廣告投放，還是線下代理分銷的渠道，這些銷售渠道都已經被傳統廠商挖掘過，“內卷”嚴重。

與“基因”不適配相比，更關鍵的是，無論產品形態再花哨，功能無法滿足用戶需求，用戶也不會買單。以大力教育推出的智能臺燈為例，其上線之后，曾遭受不少質疑，比如“價格偏高、性價比低”、“導流意圖明顯，是為了賣課”，而在產品性能上，也有消費者評論“識別能力差”、“連接WiFi困難”等。

此外，“雙減”文件指出，線上培訓機構不得提供和傳播“拍照搜題”等惰化學生思維能力的不良學習方法。“智能臺燈”的重要功能之一“拍照搜題”未來也可能被下架。

“教育硬件產業早已成為了一個紅海市場。行業選手現在All in轉型做硬件，可能會比較難。”姚玉飛表示。即使是大廠，做智能教育硬件，也是因為技術和內容方面有一些進展需要場景落地，又或者是為了搶占某些特定場景去推出產品，并不能稱得上是All in的打法，而只是戰略性布局。

此前K12在線教育廠商集中在錯題打印機等模式較輕的產品形態上，意欲加大投入智能硬件的研發，其更關鍵的目的在于，將硬件作為“流量入口”，以緩解流量焦慮。尤其是大熱的智能臺燈，能夠爆火的原因之一是，其被視為搶奪線下家庭場景的關鍵流量入口，再以此引導用戶從硬件轉化為直播課付費用戶。

“雙減”之下，K12在線大班直播課的戰火已經熄滅，在線教育企業以往將智能硬件作“流量入口”的意義縮小，這部分選手們對智能硬件還有多大的投入耐心也要打個問號。 

03

搶跑智能教育硬件，應該怎么搶？

如今，K12在線教育賽道在“去資本化”的背景下，“活下去”最為緊要。“K12在線教育已經進入了轉型期，現階段是各家各顯神通的階段。只要有機會、能轉型，各個方向各家可能都會嘗試。”一位在線教育從業者告訴深燃。

姚玉飛表達了類似觀點：“K12在線教育可以說進入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做智能教育硬件是能夠活下去的方式之一，各家一定會評估，如何能夠將硬件和自己原本的業務相結合實現增收。”

轉型困難重重，但智能硬件成為教育公司的業務支柱之一，也并非沒有先例。自2017年有道開始試水智能教育硬件，推出了第一款產品“有道翻譯蛋”后，陸續推出了有道詞典筆、有道翻譯王、有道口袋打印機、有道超級詞典等產品。

有道也是由于布局較早，并且經過了3年時間，才實現了教育硬件產品營收規模化。2020年，網易有道營收31.68億元，其中，教育硬件產品營收達到5.4億元，同比增長139.8%；2021年Q1，有道營收13.4億元，教育硬件營收2.02億元，同比增幅達279.8%。硬件的收入還在迅速增長。

在線教育選手造硬件，當“流量入口”的意義減弱后，未來智能教育硬件的作用，是真正解決線下學習場景的問題。與業務協同相比，更意味著開辟新業務，而且，教育硬件的投入與產出需要較長的時間周期，新選手入局尤其需要審慎評估。

在轉型布局的思路上，將部分內容嵌入硬件載體，從賣內容轉為賣硬件，以滿足離線使用、保護眼睛等需求的思路，很可能被套用到K12賽道。也就是說，在線教育選手們的內容優勢還有一定的窗口期，就看是否能夠和硬件融合。

周爽認為，K12校外學科培訓被壓縮后，未來網上的免費資源會越來越多，優質的教育內容也會越來越普及。面對互聯網平臺龐大的內容池，為學生進行能力測評、利用算法進行個性化學習內容推薦，將教育和科技深度結合，提升學生學習效率和資源搜索效率，應當是接下來這個賽道投入的方向之一。

未來智能教育硬件的想象空間還在于其產品升級和增值服務。周爽最近關注的智能教育硬件項目包括智慧手環、智慧跳繩、智慧音箱、智慧鏡子等。“這些可能都是比較傳統的場景，但硬件如果能夠通過科技進一步迭代，或者加上個性化增值服務，就會擁有無限想象力。”

多鯨資本教育研究院發布的《2020年中國教育智能硬件報告》也指出，教育智能硬件的發展趨勢一定是朝著“硬件+內容+數據+服務”的四模塊方式繼續升級，以提升傳統家庭教育場景和學校教育場景的學習體驗和教學效果。

潤米咨詢創始人劉潤形容，K12校外培訓向素質教育轉型，是“西湖很難承受太平洋的水量”，接下來的競爭一定是非常慘烈。熱門的成人教育也是如此。

沒有了瘋狂的資本輸血，K12在線教育選手們要轉型，更迫切需要跑通盈利模式，實現自我造血。做智能教育硬件原本就不容易，對于為了轉型而搶跑教育硬件的選手更是難上加難。不過長遠來看，新政之下，未來教育硬件需求勢必會增加，市場潛力毋庸置疑。